【恩瑾】Mascara(中)
(发现一篇还是写不完,于是拆开发了)
5月14日,正是周六。
黄恩茹一直觉得两人该找个机会把事情都说清楚,正好今天周末两人都在家,可以好好聊聊,走到张怀瑾房间门口却发现她正在收拾东西。桌上堆了几摞书本杂物,像是她刚从家里各处散落的东西中分离出的单人物品。
“你在做什么?”
“如你所见,收拾私人物品。”张怀瑾似乎心情颇好地看着她回答道,“正好你出来了,那我可以进去收拾我的衣服了。”
黄恩茹难以忍受地喊出来:“我们至于到这个地步吗?之前发生的事可能有误会,我也有情绪不好的时候我可以道歉,我们就不能先好好谈谈吗?”
“没什么误会,事情就是这样,归根结底是我们不合适,放过彼此吧。”
张怀瑾云淡风轻又坚决不配合的态度让黄恩茹胸口起伏得更剧烈了,一时间各种情绪和念头在她的心中翻江倒海,唯独再说不出一句话。
她缓慢地背过身,试图找个方法平复心情,却听见身后悠悠飘来一句“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适的房子,我再多住几天你不介意吧?”
几秒后,猛烈的摔门声传来,震得张怀瑾一个激灵,手中的本子也掉下了地。
她俯身捡起那本封面泛黄的笔记本多看了几眼。
“啧,上大学了怎么还用这么非主流的密码本。”
接下来的几天中,黄恩茹又尝试了几次和张怀瑾沟通——或者说是挽留。
“怀瑾,你说过今年冬天要带我去泡温泉的。”
“怀瑾,我们说好要去海边看日落吃海鲜的,下个假期就去好不好?”
“怀瑾,我下周五就要参加国家歌剧团的选拔了,如果选上的话我们又能改善生活啦!”
“怀瑾,我可能真的不太会表达,哪里不对你告诉我好吗?”
“怀瑾,你说过要一直陪在我身边的。”
……
但无论黄恩茹采取何种说辞,张怀瑾总是一脸礼貌客气又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,消磨着黄恩茹最后的耐心和留恋。
5月20日,黄恩茹从一阵心悸里突然醒来,拿起手机一看才六点过几分钟。她正郁闷睡眠质量怎么日渐变差的时候,突然有一封新邮件消息映入眼帘。
——“我带小瑾出去玩了,晚上送她回来,请勿挂念。”来自一个陌生的邮箱。
黄恩茹刚刚才平复一点的心又提了上来,她慌忙冲到次卧查看,果然床被齐整,空无人影。
她走到房外喊了几声“怀瑾”,无人应答。
这里没有任何暴力入室的迹象,财物也没有被翻动过,何况她自己整晚也没察觉到一点动静,可以肯定这不会是什么入室绑架,就是张怀瑾自己出的门。从张怀瑾这几天的表现来看,就算她一声不吭就搬出去也是正常的,但是房间里的物品并没有被带走,看着应该只是暂时出门。
那这封邮件又是怎么回事?对方又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邮箱地址?
它似是以张怀瑾亲友的身份写来,没有索要赎金,不提任何要求,甚至还说“请勿挂念”,普通得就像张怀瑾真的只是被这个人带出去玩一天而已——如果没有出现这诸多异常。虽然不期待对方会回复,黄恩茹还是回问了一句“你是谁?”
黄恩茹拿起手机给张怀瑾连播了几个电话,私人号工作号都试了一遍,不是关机就是无人接听。她还冒着被撒起床气的风险给她们共同的好友打了一圈电话,但好友们都表示最近没怎么和张怀瑾联系过,更不知道她会去哪儿。
现在最可能的情况有二:一、这是张怀瑾的恶作剧,故意让自己去找她。可是张怀瑾这几天一副急着分手的样子,为什么又要来这出?所以更可能的情况就是二——张怀瑾在工作日一大早就去赴了某位神秘人士的约,甚至还让这个人知道了自己的邮箱。
无论是哪一种,张怀瑾都不无辜,无论是哪一种,她们的关系都难以为继——或许这样才正合她意吧。
黄恩茹烦躁又颓丧地将手机往床上一扔,像是突然间被抽掉了所有力气,胸中的气恼都消散殆尽,只剩下满腔悲哀。她实在不明白她们之间怎么就变成了这样,又或者张怀瑾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呢?
她想起以前的张怀瑾。
张怀瑾会在自己逗她的时候笑着捂脸,白皙的肌肤瞬间变得红艳;张怀瑾会紧张又坚定地望着她说喜欢,眼眸里像是盛了漫天的星光;张怀瑾会笑着怪她怎么又把东西弄丢了,转身就买个新的回来;张怀瑾会嫌弃她安慰人的水平真的很烂,但委屈的时候总是埋在她肩头洇出一团湿意……
静静流了会儿泪之后,黄恩茹睁开眼。现在面临的问题就是:到底要不要去找她呢?无论那封邮件是谁发的,总之是预告张怀瑾今晚就会回来,而她也根本不知道张怀瑾会去哪里。更何况,今天上午就是国家歌剧团的选拔复试。
所有的理由都在告诉她:不必去找了,等张怀瑾晚上回来后就和平分手一别两宽算了。
正在纠结时,黄恩茹忽然想起来,上次她去接张怀瑾下班的时候,顺手拿了一张她隔壁桌上的名片,想来应该是跟她比较熟悉的同事。于是黄恩茹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打通了名片上的电话,得到的答复是张怀瑾昨天就提前请假了。
她忽然又想起什么事,问道:“你之前和她一起去聚会了是吗?”
“聚会?我们今年都没聚过啊。怀瑾她回来之后工作比以前还认真,根本没见她提过工作之外的事。”
黄恩茹强自镇定着和这位同事道完谢挂了电话,霎时白了脸色,她甚至又把名片翻来覆去看了几遍,希望是自己问错人了。
张怀瑾居然会骗她?如果不是和同事聚会,那她喝醉的那天又是去了哪儿?
想到刚刚的那封邮件,两个字在黄恩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。
“不可能,哪怕她真的厌倦了也不会做这种事的,她不是这样的人。可是……她为什么要骗我呢?”
黄恩茹再次打开邮箱,那个陌生的号码并没有回复她。她已经无心做别的事了,现在的首要问题就是弄清张怀瑾最近究竟发生了什么。
她又回到张怀瑾的房间仔细观察,突然发现桌子的中央放着一个笔记本,像是特地留在那里的一样。正是情人节她送给张怀瑾的那本。
打开一看,张怀瑾还真写了日记。
“2月14日……礼物很用心,可惜已经晚了。”
看到第一页黄恩茹就开始颤抖,她没有勇气再往下翻了。可是一合上日记,她的脑子里就回响着三个字——“为什么?”于是几番深呼吸后黄恩茹还是强迫自己看完。
“2月17日……小乐不愧是心理咨询师,每次聊完之后我都开心很多。看来快乐不是只有某人能给啊。”
“3月14日……一个多月了,陪我最多的不是女朋友,而是小乐……”
2月到4月的日记中,“小乐”这个名字频繁地出现,看叙述应该是个女性,还是个心理专家。虽然看不出她与张怀瑾是如何认识的,但是可以看出她与张怀瑾在聊天中感情日渐升温。
“5月4日……小乐约我去了酒吧……美女亲自喂到嘴边的酒怎么好拒绝呢?”
“5月11日……我想最后尝尝她的味道,就当分手的纪念了,但她竟然拒绝了,看来确实没必要再留恋了。”
“5月15日……周日的悠唐人真多,但是为了报答小乐周日还特地为我开门营业的恩情,还是去给她买了个礼物。”
日记终止于5月15日。如果不是无可置疑的字迹,黄恩茹绝不相信这些文字出自张怀瑾的笔下,这跟她认识的张怀瑾简直天差地别。
竟然在自己送给她的日记本上记录着她和别人的亲密。日记中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利刃刺入黄恩茹的心中,但现在还不是拔出刀刃任凭血流如注的时候。
她抽离了所有情绪,只剩下一个念头,就是要弄清所有真相。
从日记内容来看,今天的那封神秘邮件很可能来自于这个叫“小乐”的女人,应该就是她约了张怀瑾出去。这人是个心理咨询师,而且办公室应该就在悠唐商场的附近。
黄恩茹立刻打开地图搜索,果然在离悠唐商场很近的地方搜到一家心理咨询室,上面显示的营业时间是周一至周五9:00-5:00,也就是说现在应该是开门的。
黄恩茹算了下车程,现在将近八点,从家到悠唐至少要一个小时,悠唐和她的单位又是在相反的方向,再考虑早高峰的因素,如果现在去悠唐是决不可能在十点前赶到剧团参加复试的。如果先去参加复试……且不说复试会进行到什么时候,就说她现在的状态,又怎么能发挥好呢?
何况……她不在身边,这个选拔已经少了一半的意义。
下定决心后,黄恩茹就按照地图指示直奔那家心理咨询室,在路上的时候顺便打了个电话放弃了国家歌剧团的选拔复试。
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专业带给人的特殊感觉,当黄恩茹站在咨询室门口的时候忽然有种沉重感,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。
她向前台询问这里是否有位名字中带“乐”的咨询师,前台却反问她“您是黄恩茹女士吗?”得到肯定的答复后,便向她指明了这位“韩家乐”医师的办公室。
黄恩茹带着满腹的疑惑忐忑地走进了办公室,室内只有一个陌生的女人在办公桌前坐着,从铭牌来看她就是韩家乐。
韩家乐抬头见她进来,仿佛松了口气的样子,微笑着说“你终于来了”。没等黄恩茹发问,韩家乐便主动解释说:“是你的女朋友跟我说你可能会来,我也跟前台打了招呼——哦,她现在可能不是你的女朋友。”
黄恩茹一瞬震惊地以为这是张怀瑾和韩家乐给她设下的鸿门宴,挑这个地方这种时候跟她摊牌出轨的事情,她还不能发作,如果她情绪激烈一点是不是还要被说成心理疾病?
至于吗?黄恩茹在认真地想,张怀瑾跟她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,要羞辱她到这种地步?
“我接下来要说的事可能有点让人难以接受,你要做好准备。”
话音刚落,黄恩茹却突然发作:“张怀瑾呢?让她出来见我!这种事不应该三个人一起当面说清楚吗?”
韩家乐满脸疑惑地看着她,片刻后又好像恍然大悟:“你不要误会,我跟她没有任何特殊关系,她只是我的病人。”
病人?黄恩茹又一次感到震惊。
“经过我们初步诊断,你的女朋友她……应该患有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,也就是俗称的多重人格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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